Kirov broken car factory

布拉金斯基每天凌晨三点醒。那时候路灯亮着，蛾子纷飞，也撞他窗子的玻璃。有一天琼斯忘记关窗户，那些飞虫便在某个隐秘的时刻一拥而入。当布拉金斯基醒过来，整间屋子都被蛾子攻占，它们翅膀上眼睛似的花纹注视着他，在他的头发上，身体上，卷起一阵飓风。 
他又踢又打地把琼斯搞醒。两个人一同奔出房屋。 
没人愿意住在这里。房东要他们付钱，把虫子连同房子买下，琼斯不同意，房东就威胁要把那些飞蛾塞进他屁眼里。
给我一点时间。琼斯说。 

布拉金斯基去买杀虫剂。 
杀虫剂。琼斯说，跟在他后面。杀人也是一样的。 
布拉金斯基笑起来。他转向琼斯，对他招了招手，让美国人到他面前来。挨上一顿打。
“这要…简单的多…” 

于是琼斯少了四颗牙。 
他的牙以前整过，在他还是个乐滋滋的小男孩的时候。他父母让他当个律师，所有人都说他能当个好律师。 
但别人的话都是狗屎。 
他想方设法借点票子的时候，所有人就都长了一张律师的嘴。 
愿他父母在天上过得好。好歹，他们不必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上天堂。 
琼斯对布拉金斯基坦诚地说，他想把杀虫剂喷进那些人的酒里，咖啡里，润滑剂里。喷进他们的胃里。嘴里。空气清新剂。 
布拉金斯基温和地说:“唉……” 
他说:“可那些人有律师。” 
琼斯说:“伙计，你就他妈的收着我的牙吧。” 

布拉金斯基至今不知道琼斯是怎么死的。有人说他成了一群飞蛾。在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，总有一些人炸得粉碎，像老琼斯那样，真的，粉碎。 
把保险金炸到了布拉金斯基手里。 
布拉金斯基没有为那栋充斥着飞蛾的房屋付钱。他把房东揍了一顿，一走了之。 
很久后的一段时间，布拉金斯基不再三点醒来。他安恬地睡眠。哪怕有无数飞蛾撞他的窗子，他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户外也没有路灯。 
但琼斯的牙还在他的口袋里。 
有一天他忽如其来地惊醒。当他拉开窗帘，一片冷色的光芒投进他的房屋，让他睁不开眼睛。 
让他看不见他背后的墙壁上，一个影子，正在无限地膨胀，变大，转瞬间就成为一片黑暗，包裹住房间。 

像无数飞蛾的飓风。